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擁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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擁抱

不出意外,展鵬最後是被蕭衍之“打”下場的,外圍的修士疑惑地看著場上兩人對峙的場面,正想說這兩人不會真的要在比武大會上聊起來了吧,下一瞬就見那個欲影派的弟子莫名其妙就倒地了。

玄虛派仙師到底使了什麽招式,大家不得而知,因為從一開始大家就看出來了,這兩人的比拼完全就是玄虛派仙師碾壓的局。

所以看到欲影派弟子倒地的瞬間,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來喝彩聲,因為這在他們看來本來就是理所應當,至於玄虛派仙師用來什麽招式那也不重要。

只有還站在原本那個地方的謝朔溫知道,剛剛展鵬倒地的時候,蕭衍之根本就沒有對他出手,蕭衍之心軟了,他們合夥制造了一個假象給觀眾看。

蕭衍之聽著環繞在他耳邊的喝彩聲,一言不發地往比拼場地外走,他的步子不緊不慢,整個人透露出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感覺,所以大家看到他往這邊走出來的時候,都默契地給人讓路。

蕭衍之面無表情地往外走,眾人眼裏他走得淡定,實則他也趁著這一小段時間,不動聲色地巡視了比拼場地外圍的人,可惜的是,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。

這次的比武大會他幾個時辰都沒有露面,想的就是想觀察一下有沒有異常的人物出現,但是幾個時辰之後,他還是沒能看出有什麽人不對勁,於是他便換另一種方法了。

主動變被動,讓自己先暴露出來,自己在明,對手在暗,雖然這對自己並不是很有利,但是也有很大可能引蛇出洞將人引出來。

只不過對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能憋的住氣,一點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。

難不成從一開始自己就猜錯了?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什麽跟他不相上下的對手?

到這蕭衍之又想起來那會他第一次見到大長老,大長老就讓他不要給玄虛派丟臉的那個場景,可是玄搓會那會,他還是個剛任職的玄虛派仙師,那會作為玄搓會的主辦方,大長老要是真的擔心自己給玄虛派丟臉,那會早就應該跟他說這事了,但是並沒有,而是等到這次比武大會才出面跟自己說……能說得過去的就只有——這次在比武大會上他會遇到一個跟他實力相當的對手,而且對面很大可能是沖他來的那種。

還有那會二長老略顯心虛不是很想讓他前往比武大會的場景……

想著想著便把上面自己的疑問給否決了。

不對,應該就是有這麽一個人存在,不然上面大長老跟二長老反常的行為給不出合理的解釋。

蕭衍之就這樣在心裏默默地思索著,腳步沒停,方向也是憑著記憶中剛剛的來時的路返回。

最後想入迷了,人已經走到原本跟謝朔溫站著的位置了,但是心裏還在想著未知對手這事。

謝朔溫神情低落地等人回來之後,想著要怎麽跟人解釋剛剛的事,畢竟蕭衍之現在是知道了一些他難以啟齒的事,蕭衍之知道之後,他只想跟蕭衍之解釋。

是這樣的,當你在意的人知道了關於你自己的一些不堪的過往時,你總是會下意識害怕那人會嫌棄你,於是總是想著要解釋。

蕭衍之,是他念想了多年的師父。

是那個在自己最陰暗的時期,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,是在他沒人疼愛的時候,毫無吝嗇地給予了自己最奢想的關愛的人,是兩人不辭而別之後,每每夢醒時分他都會紅了眼想再跟人見上一面的人。

他早就知道了,在玄虛派那個長老的殿宇裏,他那會就有看到蕭衍之右手上的那顆痣了,只不過那會他還不敢確認。在他生辰那日,他捉起蕭衍之的右手,看到那顆微小,幾乎微不可見的痣時,他那會怔楞了一瞬,而後心情慢慢趨於平靜。

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激動跟狂喜,明明在那十來年裏,他每每幻想起要是有一天他真的跟師父重逢了,他肯定是很狂喜的狀態,甚至還幻想自己會像之前那樣在他面前撒嬌,抱怨他為什麽當年跟他不辭而別。

然而並沒有,他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表示。

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,最後定格在荒屍山上他手的手掐在蕭衍之脖子上,那會蕭衍之被他掐的喘不上氣,面色猙獰,而他玩味地看著,冷冷地看著那張讓他心動不已的臉在他手中掙紮,滿足自己那點可憐的惡趣味。

蕭衍之是他師父,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認出來,沒認出來就算了,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他還屢次捉弄人家,調戲也不少,更重要的是,他還差點將人殺了。

後面,在他生辰過去的每一個時刻裏,他幾乎都有在後怕,他不敢想,要是那會蕭衍之真的死了,他一直放在心裏高高捧起的師父死了,還是死在他手裏……

每每想起,他都想剜了自己。

一邊後怕又一邊慶幸,還好那天蕭衍之真沒死在他手裏,還好蕭衍之現在還安然無恙。

只是,他不敢上去相認了。

他之前在師父面前都是聽話乖巧的模樣,倒也不是他裝的,只不過他只會在師父面前才能這樣而已,師父願意寵著他,他也便有了有恃無恐的權力,他才會在師父面前嬌氣撒嬌。

之前他娘還在的時候他也會跟他娘撒嬌,但是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,在他娘面前的撒嬌不能稱之為撒嬌,嚴格來說算是討好,害怕他娘哪一天真的不要他了。

所以一開始他遇到師父的時候,表現出來的那種乖巧撒嬌也是因為害怕師父不願意收他為徒,後面發現師父是真的寵他之後,他便變得有些有恃無恐了起來。

後面他知道了蕭衍之是他師父之後,他第一個想法就是——完了,他變成了這個樣子,蕭衍之肯定很難喜歡他了,因為早在很早之前他師父就說過他喜歡聽話的小孩。

他不想讓他師父失望,不想讓他師父看到曾經那樣聽話的自己變成了現在殺人不眨的人,就算他師父不介意,他都會過不去那個坎,他差點殺了他師父。

於是兩人各懷心事,一時間站在原地靜默無聲。

好半會,謝朔溫終於才回過神來,正想著要跟蕭衍之解釋剛剛那些事,擡眸就見蕭衍之一副靜心凝神的模樣。

他有些摸不準蕭衍之在想什麽,在想關於他的事嗎,不應該吧,他現在都站在蕭衍之面前了,以蕭衍之的性子,要想也不是這麽明顯就當著他的面想了起來,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。

“蕭仙師,在想什麽呢?”

蕭衍之被他喚回了神,收斂了下神色,輕輕搖了搖頭,“沒什麽。”

發現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謝朔溫面色就變得糾結了起來,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。

“真的沒在想什麽,就是走了一下神而已。”

如果他剛剛真的是在想謝朔溫的往事的話,那他也是心疼。

他都不敢想謝朔溫小時候過的生活是怎樣的一個水深火熱。

蕭衍之:“我剛剛在裏面那會就跟你說了,我不多管,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
謝朔溫聽完他這麽一說,又是一個怔楞,臉上糾結的表情已經慢慢開始轉變成平時那個故作輕松的模樣了。

果不其然,就見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:“蕭仙師不多管,那若是我就想跟蕭仙師說這事呢。”

謝朔溫知道,這事他必須解釋,哪怕蕭衍之可能真的不會多想,不會把他當成那種專門破壞人家家庭的人,但是他就是想跟蕭衍之解釋。

蕭衍之會拒絕他嗎,會拒絕聽他解釋嗎。

他沒忍住輕微地咽了一下,喉結也隨之微微起伏。

蕭衍之平靜地看著他,謝朔溫緊張地接受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神,突然就希望自己臉上戴的是一張完整的面具,這樣就不會給蕭衍之洞察到他的情緒了。就在他懷疑自己要被人看得緊張到要流冷汗的時候,蕭衍之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
那一瞬間,謝朔溫好像從他那雙平時顯得拒人無比的淺眸裏看到了動容,像是在心疼什麽東西一般的那種動容。

謝朔溫保不準是不是自己看錯了,因為蕭衍之下一句話已經向他開口說出來了,“謝尊主,不開心的時候其實也是可以不笑的。”

謝朔溫沒動作,他聽完蕭衍之這話,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。

為什麽。

他有想過蕭衍之會禮貌地拒絕他,不聽他往下說,也有想過蕭衍之會欣然地點頭,傾聽自己的往事。

唯獨就是沒有想過他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。

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要怎麽回話,他原本就只準備了兩個說辭,蕭衍之拒絕聽,他就繼續開玩笑地說自己開玩笑的,蕭衍之要聽,那他就會講出來。

可是現在,蕭衍之那句話突然到讓他措手不及,他一下子只能呆呆地楞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他此時的表情是怎麽樣的,他一點都感覺不到,因為太陌生了,陌生到他之前應該都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來的那種表情,哪怕有,也只是在很久之前,跟師父表露過吧。

於是他呆楞著,頂著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表情,看著蕭衍之慢慢向他這邊靠過來。

蕭衍之給了他一個實打實的擁抱,沒有別的情緒,只是單純的安慰,單純的於心不忍,可是,蕭衍之是對他抱有什麽感情才會對他產生這種要安慰他的想法。

謝朔溫無法思考,因為蕭衍之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冷冷的,但是給人的擁抱確實無比溫暖的,在這個純粹的擁抱裏,他能感受到有兩顆溫熱的心臟在跳動,一顆是他的,另一顆是蕭衍之的,他們的心跳好像一樣快,恍惚間謝朔溫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只要跟師父撒撒嬌,師父就會過來抱著安慰他的時候。

他現在頭腦似乎有些不清醒,有點分不清今夕是何年。

他更來不及往深處是思考,蕭衍之便溫聲開口了。

“你平時對他們也這樣嗎?別人知道了一點點你的往事你就要向那人全盤托出,為什麽要這樣自掀傷口。”

這話謝朔溫回不上來,他只能回應前面那個自己能回應的問題,“你不是別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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